帳篷

　　本報記者 馬黎
　　中元節過後，且等下一個“中外接式硬碟國節日”——
　　中賣屋秋節。又是一個月圓之夜，你在等待什麼？請聽下回分解。
　　【放記憶體一盞河燈】
　　戲看完，沿著河化療副作用邊走走，涼風有信，秋月無邊。
　　話說，今天晚上到明天凌晨，有巢氏房屋會出現年度最大最圓的“超級月亮”。最佳觀測時機，在今天日落之後。
　　老杭州有個習慣：七月十五賞月，這又是立秋後第一個月圓夜。好煙火、好梨園、好花鳥的張岱，那晚看完戲，又盪到了西湖邊，本想游湖賞月，結果，明代的游客比現在少不了多少，才子抱怨啥也看不到，那就看看人算了，結果一看，還看出了五類人，有富二代，也有女文青，回家就寫了一篇《西湖七月半》的作文。
　　估計你沒有張岱的雅興去看烏泱泱的人，那不如看看河上的星星點點。
　　河燈，搖搖曳曳，與水共舞。
　　正月十五、七月十五都要點燈。燈，是火光耀亮登高的象徵，只不過，正月十五燈在陸上，為陽燈，邀請大家順著燈光去領福。而七月十五的燈，要放進水裡，為陰燈，人們一起祈求逝去的親人，在那一邊安好。
　　這是一件安安靜靜的事，卻可以玩出花樣。
　　蓮花燈是主打款，人們在燈下放一塊方形的木塊，上面固定蠟燭，再在蠟燭邊圍著彩紙做成的蓮瓣。孩子們手上提著玩賞的蓮花燈，則不帶木塊。還有的人，喜歡清淡，在帶梗的蓮葉中，插上蠟燭，荷葉燈是也。也有人吃完半個西瓜，在裡面點個蠟燭。古人更有想象力，在大茄子上插滿短香，發明瞭茄子燈。
　　今晚，你為誰守著這盞燈？
　　【看一場好戲】
　　於是乎，每到今天，很多地方都要上演目連救母的故事，這種戲劇表演形式，索性稱為目連戲。
　　哪裡人聲鼎沸，鑼鼓喧天，哪裡就有張岱。他在《陶庵夢憶》里，詳細記載了那晚的目連戲。人們搭一個大檯子，選了徽州的戲子，要長得彪悍，能相撲、跌打的三四十人，連演三天三夜。他們翻桌翻椅，跳索跳圈，竄火竄劍，看得臺下人心惴惴，“燈下麵皆鬼色”。
　　而寧波、紹興、台州地區，目連戲流傳更廣，魯迅也是看著它長大的。“真的，一直到現在，我實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，——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。”在《社戲》里，魯迅一直念念不忘的好戲中，目連戲是其中之一。而《女弔》、《男弔》、《無常》是必演戲目。
　　“大紅衫子，黑色長背心，長髮蓬鬆，頸掛兩條紙錠，垂頭，垂手，彎彎曲曲的走一個全台。”魯迅在《女弔》里，這樣描述吊死女鬼玉芙蓉的樣子。他一直記得“會稽乃報仇雪恥之鄉”的名言，覺得紹興人特別有範兒，因為他們在戲劇上，“創造了一個帶復仇性的，比別的一切鬼魂更美，更強的鬼魂。”
　　浙江紹劇藝術研究院每年會在這天，為當地人上演目連戲專場，今天也不例外。我們緩緩吃過夜飯，喝過茶，閑閑而去。看不懂時，問問身邊有經驗的老人家，他們只要看掛著的帽子，就能知道什麼鬼神已經出現。
　　【讀一個故事】
　　今天又叫盂蘭節，什麼意思——親，別讀成 “孟蘭節”啊。
　　這個稱呼還挺詩意的。“盂”，一種食器，放吃食的。《漢書》捲六十五寫的是東方朔的傳記，東方先生說起時下的局勢，喟然長嘆，帝王的恩澤遍佈天下，四海歸一，像腰帶一樣圍環包圍，“安於覆盂”，意思就是，比翻過來扣著的盆子還安穩。
　　“蘭”呢？農曆七月，稱為“蘭月”。而“盂蘭”這個詞，是梵文音譯，由西晉竺法護譯，這個竺法護是月氏人，被稱為“敦煌菩薩”，他精通西域三十六國語言，總計翻譯了159部經書，而《盂蘭盆經》是其中的一小部。
　　這裡又出現了一個“盂蘭盆”。
　　在記錄歲時節日的著作《荊楚歲時記》里，“盂蘭盆”被解釋成一種盆子。而陸游在《老學庵筆記》里，說得更詳細：編織竹子做成盆的樣子，放入紙錢，然後焚燒，如果盆倒向北邊，則這個冬天寒冷，倒向南邊，則是個暖冬。
　　這便成為今天許多地方的一種習俗。
　　說回《盂蘭盆經》。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，這部書有點難，但其中提到了一個很有名的故事——目連救母。
　　目連有法力，他看到過世的母親倒懸在餓鬼道，很心痛，便拿著缽喂媽媽吃飯。誰知道，一勺飯還沒送到她口中，就化成灰燼。之後，目連便在七月十五這一天，召集十方僧眾，用各種方式，讓母親吃飽，救她出地獄。
　　這個故事，後來成為中國戲劇中的一齣經典。
　　【農曆七月十五 中元節】
　　今朝道是中元節，天氣過於初伏時。小圃追涼還得熱，焚香清坐讀唐詩。
　　今天的人與事，涼與熱，清與靜，都在楊萬里寫的28個字里了。
　　七月半，中元節，祭奠先祖，和清明節很像，但含義有所不同。清明，萬象更新之時，是送；中元，萬物即將收藏，是迎。因此，今天又稱鬼節，準備紙錢迎接祖先，而傳說中那些無家可歸的孤魂，則需要“普渡”。
　　除了紀念，奇怪的是，今天的日程安排里，老是會出現一個愛玩的人——紈絝子弟張岱，就是寫《陶庵夢憶》的那位才子。有人說，曲終人散，風冷月殘，有人吹出一縷悲簫，那聽客肯定是張岱。看看他今天要帶我們去聽什麼。
　　玖
　　立秋人間新月，
　　中元夢裡故人。
　　心頭自有敬畏，
　　不語怪力亂神。
　　本版繪畫/@老樹畫畫
　　（原標題：【放一盞河燈】）